韩寒、梁实秋、王小波的异曲同工

　　

　　粤进

　　

　　一首曲子可以由一个人吹很多次，也可以由很多人吹一次，更可以由芸芸者吹很多次。但只要是同一老调，纵使乐器不同，声色有别，虽或听者鉴赏力有别，也都总能摸出个棱角。

　　

　　鲁迅说：“战斗正未有穷期，老谱将不断的袭用”，今天恰又被我碰到一曲依老谱奏出的老调。话说近年的文化界大红人韩公子写了篇形散神不散的“散文”，对自己获得美国《时代》周刊年度世界影响人物候选人身份一事作出回应。虽说笔者对这类“阳光”青年作家的小小“散文”包装下的老观点旧滥调是毫无酒兴，但想到“自由主义”大家们的家谱还没多少人察觉过，便顺水推舟为看似童真小孩，实则“唯我独自由、民主”的民主大帝的他人作下嫁衣裳吧。

　　

　　话说百度新闻搜索网页就把韩文的标题改为《韩寒：我只是一介书生 谁说我和西方反华势力勾结？》这样说倒直接，不过又给读者多了几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喜感。

　　

　　韩文的表态很容易就让人从头脑中拔出80年前的一桩旧事来重温。旧有梁实秋“……说我是资本家的走狗，是哪一个资本家，还是所有的资本家？我还不知道我的主子是谁，我若知道，我一定要带著几份杂志去到主子面前表功，或者还许得到几个金镑或卢布的赏赉呢。”今有韩公子的“……有一些地方还说你和西方反华势力勾结，我说这个很正常，人家这招用了六十年了，前几十年还有发自内心的，后几十年纯粹是用于泼脏水了。我一个要去西方国家比赛经常因为材料不够齐而差点签证都办不出来的人，还西方势力呢”。实在相映成趣。

　　

　　资本家的走狗，或资本家的权利总代表帝国主义的走狗，都常患有自我身份认知缺失症，即总认为只要自己不拿洋元美金，便保得住一副现在时兴的所谓“公共知识分子”的清白乃至高尚名分，与什么走狗扯不上关系了。无奈他们本性使然，即使在金钱上脱得掉关系，也改变不了思想的附庸性和对外的奴性。

　　

　　“凡走狗，虽或为一个资本家所豢养，其实是属於所有的资本家的”，这是鲁迅先生对梁实秋及继承梁的文艺血脉的洋奴文人的一针见血之评。虽说还有具体的描述，“所以它遇见所有的阔人都驯良，遇见所有的穷人都狂吠。不知道谁是它的主子，正是它遇见所有阔人都驯良的原因，也就是属于所有的资本家的证据。即使无人豢养，饿的精瘦，变成野狗了，但还是遇见所有的阔人都驯良，遇见所有的穷人都狂吠的，不过这时它就愈不明白谁是主子了。”如果用此对照韩公子，有人可能感觉对不上号，可别忘了靠哗众取宠召唤看客吸引眼球的韩公子还远没到“无人豢养，饿的精瘦”的地步，他不是自己直言“我只回复了新京和南都的两位朋友”吗？其他一众媒体在韩公子看来皆为下品，唯独靠同样习性的南都系媒体才得韩公子信任和欢心，总不免把独家道或语不惊人死不休之语留下来优惠同道人，就好比美国一哥来华只接受某家纸独家访问。其实说“照顾”也过了，需知也同样需要对方的有形无形给养，什么稿费啊，什么《XX周末》的“年度人物”桂冠等免费宣传等等，不然韩公子哪有闲钱去飙车玩乐呢？反正是共侍一主，互相帮扶，不过是一方财大气粗些，成了不亏反赚的宿主而已。

　　

　　表现得不无“优雅”的梁实秋给鲁迅送上“卢布”的帽子，后来者也依样画葫芦，你看伪装得不无大度阔达的韩公子不是拿“御用文人”的招牌封死异议者的嘴巴吗？哦，大概美国老爷御用的南都系和同样自觉被御用来天天宣泄愤懑主义的韩公子不认同自己才是名副其实的“御用者”吧。至于说有谁被“御用”去反对韩公子，我是不大相信的，虽然我相信被他明嘲暗讽的一方不满他，但那庞然大物似乎还没表露出要对耍耍嘴皮子快感的韩公子围追堵截予以封杀的迹象。

　　

　　韩公子给人一贯的形象是损遍天下，睥睨众人，一副“老子谁也不买账”的派头，但这次又间接地买了洋鬼子账，吹捧起资产阶级的喉舌来。他貌似故作无知的说：“首先，我非常感叹和惋惜，为什么别人有这样的新闻媒体，当时代周刊弄一个人物榜的评选的时候，能够让全世界其他的国家都起波澜。我多么渴望我们中国也能有类似的一个新闻媒体，当他评选人物的时候，在全世界也引起关注。我们不能说这样的一个媒体完全公正，但是它是有完全的公信力的，我多么渴望我们国家也有。可惜我们并没有。”假如此番话真是由衷之言，那就太令人遗憾了。笔者只听闻过韩公子数学特烂，却不知道他连社科的常识都没有。话语权与所谓的“公信力”挂钩吗？韩公子有思考过国际主流媒体背后都由什么势力集团出资养活吗？当40年代蒋介石被公认为腐败的统治者，赞扬蒋和国民党的而《时代》的“公信力”在哪？新中国建立伊始就数十年来坚持不懈诋毁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时代》的“公信力”在哪？按韩公子的意思，在西藏3•14事件的道中备受瞩目的CNN与《时代》的影响力差不了多少，也该算优秀媒体。不信我的推想吗？大可翻翻韩公子旧作《强烈要求世界像朝鲜一样》，在其中，韩公子把对成为众矢之的的CNN的当面揭露（３，ＣＮＮ不真实道，我们都看见了，是没到患难的地步，可是这是一种表层的患难，你懂不？）嘲讽为“花絮——爱国儿童留言一条”。看到吧，这就是心甘情愿充当西崽的韩公子的媚外表演花絮，联系他的前后表现也可以说是卖国花絮。是啊，韩公子“多么渴望我们中国也能有类似的一个新闻媒体”，而鄙视话语霸权的大众又多么讨厌类似的捕风捉影甚至为达一己之私的阴谋而凭空捏造、栽桩嫁祸、欺骗公众、沦丧道德的大资产阶级新闻媒体。就让韩公子沉浸在等待主子喉舌恩宠的梦游中好了，这个梦还很有可能成真，据闻韩公子的风头是功高盖主，奥巴马大人的票数想赶上他都望尘莫及了。

　　

　　资本家的乏走狗一脉从梁实秋走来还有个英年早逝的旗手，那就是小波先生。前有王小波在美受尽屈辱只卑不亢（不敢亢），后有韩寒访美签证受尽波折敢言不怒（不见他有真动气的指责，不过是拿来当自己并非走狗的无力证明）。黄纪苏先生对小波曾做过惟妙惟肖的评价，这里也拿来一用，感觉还挺适合韩公子的。“王小波对中国的现实不满，横挑鼻子竖挑眼，这本来没错，读书人就应该不满，有不满才可能有社会的改进。但王的不满又真的有点病态了——跟爱之深责之切还不是一码事。对病态的东西，我能理解甚至谅解，但我不会喜欢。他笔下的中国从古到今好像一无是处。他既然以理性自居，怎么就不能理性地想想，中国真差成那样，能混到今天么？”另外，王小东先生也所言甚是，“王小波在美国其实受尽了欺负，从他死后发表的书信集里看，他其实对美国人非常仇恨，坦率说如此，但他回国之后从来不讲，他骂的是中国人，他说的傻大姐等等一系列词，就跟我说的那个例子似的，挨了美国人揍，丢了脸，最后却不敢向美国人反抗，却回来痛骂中国人，讲中国文化、中国人的劣根性等等，我说这样的人都是王小波。本来王小波有最好的条件，来告诉我们中国人在这个世界上所处的处境的真相，因为他有扎实的个人生活经历，而且据有些人说他有很好的文笔，本来他有最好的条件，但是他却告诉我们虚假的东西。对这个我瞧不上。”我思绪不禁扩散开来想到，倘若日后韩公子留美或更频繁来往美中，他到底是会幡然醒悟（其实现在他已有醒悟的条件）呢，还是学习小波好榜样，为其主子“亲亲相隐”呢？但愿不是后者，虽然我知道不大可能是前者。

　　

　　开诚布公地说“我没有辽阔的远见，我唯独只想让相关部门善待文艺和新闻，不要给他们过多的审查以及限制，不要用政府的权利和国家名义去封杀或者污蔑任何一个文艺工和新闻从业者……”的韩公子似乎忘乎所以了，从他口中跳出“污蔑”的字眼，笔者最先想到的就是被他草率污蔑的刘谦。当然，这不过是人们不久前的茶余饭后谈资，要列出清单，被口无遮拦的韩公子天天放炮污蔑的文艺工如白桦等及各行各业人士可以排到南天门。笔者真要哭笑不得地拜托，口说“污蔑”者，请你打好语文基本功，别污蔑了“污蔑”这个词了。听闻前几年黄冈中学有“找韩寒句子语法错误”的考题，建议下次加考“贼喊抓贼“或“恬不知耻”等词的释义吧。

　　

　　大概是觉得对主子的拍马屁太少，担心成不了自己口中说无所谓的《时代》影响人物，韩公子于是又重复了贬国内、抬国外的周期运动，又自转到西洋那边为“普世价值”鼓干劲、加马力。他说“我相信地球人和外星人也许价值观不一样，但是西方人和东方人，除了生活习惯不一样以外，价值观应该是差不多的，为何一定要争呢。”既然“价值观应该是差不多”，那你又为何对你讨厌的某些主流宣传如此痛恨乃至要极端到逢中必反逢洋必亲呢？当然，我并非讨论你的痛恨是对是错，因为我在某些方面也对主流的宣传不感冒。之所以这么问，还是提醒你别幻想，也别鼓吹什么 “普世价值”罢了。

　　

　　沿用韩公子的原话，“最后说回到所谓的影响力”，你也说你“只是一介书生”，为什么法国《世界》网站首页要借你来诋毁那些反对外国分裂祖国的爱国青年？为什么香港极右的反共反华刊物《争鸣》、《动向》今年2月的合刊要特意在彩页中登出多图介绍你，且登载右派人士冉云飞的文章美化你为什么对中国从来不怀好意的《时代》周刊要参与到替你封圣的新造神运动中？不是因为你如冉氏所高抬的“阳光和自由”，事实上千篇一律的对内恶评，对外偏袒也绝不是什么“阳光和自由”，而只是令人厌烦的阴暗和道德霸权。

　　

　　承认了“总有甲方和乙方”，却自愿选择对一方的一切无动于衷，那么，假使他反对的是再浓重的黑暗，也不能为他带来真理的庇护和真知的光辉。如果说平衡木上的球本来就严重偏倚，也不求你能摆脱烦躁不满的心态耐心反思认识到除了特色、西方之外的第三条道路——重评你出生的前30多年的历史，并恰好找到正确的中点。在近数十年的社会西化风气下，你倒向一边也情有可原，但滚得太远了，滚到昏头昏脑连狼子野心的殖民者的自身弊病缺陷都故作忽视，那就只能混在牛鬼蛇神中成了堕落深渊的混球了。

　　

　　说到持中秉正的态度，我想到了台湾的独立学者李敖，他说：“我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正义。”李敖先生确实做到了，希望把南都系视为朋友的韩公子也把眼量放远点。

　　

　　梁实秋，在他身上有的是道貌岸然的可鞠之状；王小波，在他身上有的是虚伪丑陋的自虐病态；韩寒，在他身上有的是自以为是的无知无畏。三代人的轨迹，到了孙子辈原来还不过是落回窠臼，真是南柯一梦，梦回前朝了。

　　

　　2010年4月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