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A+

沉痛哀悼李尔重同志

2025-03-01 学习 评论 阅读
”李老打断了他的话,连连摆手说:“敬仰就不值得了,今后我们一起探讨吧!”

坐下来,作这样的长谈,要是晓丹在家,简直是不可能的;但说晓丹不久前死了,我完全看不出一点迹象来。几十万字的两本书,好几篇文章写出要上网,还有这次长谈的准备……仅这些繁重的工作,是一位九十二岁老人发生丧女之痛后能完成的吗?

临别时,张秘书来了,我与他交情颇深,关于晓丹的事,我可以问问他。我把他请到另一个小客厅问:“张处长听说晓丹出事了?”他反问我:“你从哪里知道的?”我说:“马司令告诉我的,我有些不相信”。张秘书严峻的说:“真的,去世了”。我问他:“怎么死的?”张说:“起先,头脑不正常,怀疑她有抑郁症,送到医院,不几天,人不见了,找回家后,把她看起来,不叫出门。哪知第二天清晨,就从卧室的窗口跳下去了(她家住6楼)”。

事情发生在七月二日,到今天才十七天,这十七天里,我共四次到李老家,他总是异常的宁静,可以说是“超负荷”地在工作。我常对人说:“九十二岁的人,完成比年轻人还多的工作,李老身体比以前更健康了”。原来,他是在用紧张的工作排除着心头的巨大悲痛。这位92岁的老人能承受这般生活之痛吗?我又怎么能帮他排遣心头忧伤呢?

  
我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我想到曾护理过李老夫人的两位陪护。李老很满意她们的工作,还为她俩每人赠了一幅字。我告诉她们李老今日的处境,请她们留在李老身边,给他拉家常,讲民众的故事,拉他去打网球(这都是李老的爱好)。这样也许帮他度过困难。

七月二十三日,我与两位陪护一块到李老家。一进门,我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对李老说:“李老,我给你带来两位客人,她们来看你来了”。他很热情地与她们握手:“感谢你们,感谢你们,帮助我家解决了很大的困难”。一面笑着,一面眼角里漓着泪水,因为她两人曾和晓丹也建立了很亲近的感情。他转过身来,瞅着我:“正华,你知道了吗?”这老人真敏感,一下子就察觉了我们的来意。我哽咽着说:“知道了”。他这才掉下眼泪,坐下来,面色严峻,对我们说到:

“这不仅是我和家庭的悲剧,也是当今社会和国家的悲剧。整整一代人都被资本的浪潮所淹没。晓丹害的是抑郁症,不是生理上的病,而是社会压抑的病。她已经在物质上、精神上都处于绝望和崩溃的境地。对我当然是一次沉重的打击。我们流血牺牲,创立了一个新社会,这个社会慢慢地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又向我们反扑过来。有些共产党人,当了俘虏,成了牺牲品,我们的子女像晓丹,也成了牺牲品。我决不会倒下来,而且要给予以更大的反击。”

我这才明白,为什么在“出事”后的半个月内,他拿出了这样多的作品来。他婉言谢绝了志愿陪护者的请求,斩钉截铁地告诉我们:“我受得起沉重的打击,我决不会倒下!”

离开李老家,因为天气酷热,我们找了一家冷饮店,喝点饮料。两位陪护向我讲了晓丹曾同她们断断续续讲述的“心事”。可能这些都是压在晓丹身上从不对旁人讲述的心头之痛:

“在这个省级干部住宅大院内,可能要数我爸爸的官职最高,也可能算是最穷的了。我管这个家,真难。李老每月四千元左右,我妈长期住院,自己的工资扣医药费都不够,还要请两个人轮流陪护,一个人每月800元。这一笔是一千六百元,家里还要请一个人做饭,每月最少也得六百元,每人每月伙食费平均二百元,这就得一千四百元,总计开支三千六百元,剩下四百元每月水电和其他杂用,够吗?逢到开学,李老的侄孙要上学,得要寄一些钱去,他亲弟弟七老八十了,还要种田顾一家人生活,没有钱让孙子上学……”

“我爸从解放以来,在武汉、广州、海南、陕西、河北等省、市都是领导干部,有些地方还是‘一把手’,在最后任职的河北省,还是‘一肩挑’(省长、省委书记),可我们家兄弟姐妹没有安排一个人当官。我算是沾了他的光,按组织上的规定,他应有一个生活秘书,我是他女儿,就成了子女中唯一的副处级。我曾问我爸说,‘人家省长的秘书起码是正处,你向组织部门打个招呼吧,让我老了少出点医药费’!我爸说:‘我李尔重一生没打过这样的招呼!’本来我想顶撞他一下:‘这院内谁谁谁,不都是正处,副厅的么!’可是我不敢讲出口,怕惹他生气。”

清官难当!清官的家难当!清官家的子女也难当!

正华2005年7月19日

查看全部
标签:她们   一个   我们   每月   工作

条留言  

给我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