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区一体化和21世纪社会主义在拉美的进展
地区一体化和21世纪社会主义在拉美的进展
卡特里内•埃尔南德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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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球视野编者按:号称社会主义者的赫因斯•迪特里奇先生是一位德国(东德)人,现在墨西哥作教学和研究工作。近年来《国外理论动态》多次发表他的文章。本刊也编译转发过。本刊之所以编译转载这篇文章,是因为他所介绍的拉丁美洲国家社会政治运动的资料是我们了解拉丁美洲的一个重要的窗口,从中我们可以了解许多我们所不了解的东西。但是,迪特里奇先生提出的某些理论观点和政治主张,本刊认为是违背马克思主义的。例如,他对“21世纪社会主义”本质的阐述中否定了马克思主义关于科学社会主义的定义。他认为,资本主义可以“超越”地进入社会主义,而不必进行暴力革命,不需要打碎旧的国家机器。他说,“法国革命”和马克思主义都已经不再“著名”了,过时了等等。在本期转发的这篇文章中,他再次提出:“国有化不是社会主义,但是在市场经济之内它有一个合理的地位,当它具有发展主义的效果,为福利国家和国家的安全提供资金的时候。”由此可见,这位专门研究社会主义的迪特里奇先生对什么是科学社会主义和怎样实现科学社会主义的问题上还存在一些使人难以接受的糊涂思想。尽管如此,这位学者仍然认为当今时代应是一种21世纪社会主义,社会民主党思潮走入了死胡同,资本主义也是行不通的。对于国外学者的这种认为马克思主义过时了,但资本主义也是一种失败模式,还应走社会主义道路的观点,值得我们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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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特里内(以下简称问):委内瑞拉和拉丁美洲正在发生的事情有广阔的前景;查韦斯开始了他新的总统任期,正在深入发展更强有力的意识形态的路线,这是在本国和地区的条件下至今为止进行工作的结果。在这个框架下,他开始越来越强烈地谈论21世纪的社会主义。这一观念有时使我们觉得似乎太大了。10年前你就是提出这一观念的人之一,这项计划的内容是什么呢?
赫因斯•迪特里奇(以下简称答):很多人注意到市场经济和资产阶级议会主义的制度没有解决人类的重大问题。一个社会是应当是一辆引向一个福利国家和生命存在的意义的汽车。如果汽车不这样做,如果它经常出毛病,你会开始想到替代它。为了到达未来你需要另一辆汽车,也就是说一个新的超出后资本主义社会的历史性的计划。21世纪的社会主义是为了这辆未来的人类的新汽车的一个名称,另一个名称是参与制民主或直接的民主。所有这些词汇表达了人类的两个愿望:公正的社会和公民现实的民主。这是21世纪的社会主义的两面旗帜。
问:为什么在委内瑞拉正在谈论21世纪的社会主义呢?
答:我们在过去生活的一部分,在很多方面对将来没有用。苏联和社会主义德国的20世纪的社会主义向我们提供了什么是能够做的和什么是不能够做的准则,但是今天只靠一个党创造一个群众性的运动将不会成功。这条道路已经耗尽了。它本身对社会民主党有价值。人们记得一个世纪以前工人运动分成两个潮流:列宁的布尔什维克的潮流和社会民主党的潮流,我认为这两条道路都走到尽头了。
为了21世纪的社会主义,我们需要从过去的积极经验中吸取某些营养,但是应区别于现在的社会民主党和历史上的社会主义。在当今的时代,选择浓缩为一种21世纪的资本主义或是一种21世纪的社会主义。我认为资本主义已经完蛋了,它的生产的生命周期(按马克思的意义)阻碍它解决问题。因此,21世纪的社会主义是我们拥有的唯一的历史性的计划,为了和平和合理地解决后资本主义的过渡中的重大问题,爱因斯坦在他1949年著名的论文中将其称之为“极其复杂的社会主义”。
问:在这个意义上,在拉丁美洲正出现什么条件让我们如此强烈地谈论21世纪的社会主义?必须具备什么条件让这种社会模式发展?
答:在拉丁美洲集中了5个条件:一,一种已经失败的资本主义经济模式,新自由主义和广泛的社会经济的贫穷;二,达到一种后资本主义社会的政治意愿,主要是乌戈•查韦斯;三,一种长期的斗争的传统;四,一种群众斗争的上升;五,一种新的社会主义理论的传播。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总裁罗德里戈•拉托最近说,在拉丁美洲新的左派政府是新自由主义经济灾难的结果。这个因素在非洲也存在,但是非洲被帝国主义严重破坏了,产生一种拥有后资本主义的计划的大陆的抵抗特别困难。作为最后的希望南部的非洲已经消失。
在阿拉伯世界,美国-欧洲的帝国主义和犹太复国主义已经成功地破坏了世俗的国家、泛阿拉伯主义的思想和社会主义的观念,被相互残杀的战争和传统主义的神权政治所取代。在拉丁美洲教权主义的神权政治为了同样的目的也在取得进展。
在第一世界,多数人继续过着高水平的生活。在亚洲两大经济体中国和印度占居主导地位,它们建立了现存的模式。从比较的前景来说,拉丁美洲为新的计划的进展提供了更好的主观和客观的条件,是世界上为了一个不同的未来孕育着更多希望的地区。
理论的传播是另一个因素。在拉丁美洲实现了21世纪的社会主义更广泛的传播,特别是因为乌戈•查韦斯提出了这项新的历史性的计划。欧洲也开始在这个意义上缓慢的活动。今天这场辩论的先锋是德国,不仅因为它有很强的理论传统,而且因为这场讨论与组成新的左派政党有联系,这些政党获得9%的选票。在苏格兰,由于保尔•科克舒特和阿林•科特里尔的努力工作,它们跟着德国走。在西班牙一些知识分子在慢慢觉醒。
问:你可以深入谈一下拉丁美洲吗?
答:与欧洲一样,我们在拉丁美洲有伟大的传统,欧洲已经不再著名,法国的革命,马克思主义,等等,但在拉丁美洲有过解放的神学,有过切•格瓦拉,有过古巴,等等,也就是说,有一个巨大的战略理论观点的储备,由于容易解释的原因这些在欧洲已经消失了。在拉丁美洲出现了另外的因素:在次大陆的范围内拉丁美洲出现了反对新自由主义第一次强大的反应。这表现在大多数人的斗争迫使一些新自由主义的总统们如阿根廷的费尔南多•德拉鲁阿、委内瑞拉的卡洛斯•安德列斯•佩雷斯和厄瓜多尔的亚米尔•马瓦德辞职或是下台。当这些群众运动与被证实不诚实的领导人结合在一起的时候,人们就信任他们,他们组织力量走上选举的道路,赢得了政府,国家再次更加进步。
在拉丁美洲有一系列几乎是不常见的因素,其中有两个是很重要的:阶级斗争、印第安人的斗争、农民和城市居民的斗争的上升,出现了诚实的背景完全不同的领导人。查韦斯是一位职业军人,退役的中校。埃沃•莫拉莱斯是一个被西方妖魔化的作物古柯叶的小农。拉法埃尔•科雷亚是一位职业的经济学家。卢拉是一名信基督教的冶金工人。不论他们是什么出身,这些人都提出一项改革的计划,在有些情况下是温和的,在委内瑞拉更深刻的是社会主义,它有一个社会基础,于是符合“伟大的祖国”的一体化,也就是说,组成了地区权力集团和地区的国家。这符合一些因素,比如由于在市场经济内部的发展主义和在资产阶级的国家之内,恢复了人们的福利,同时出现了一个成份威胁超越现行的资本主义:21世纪的社会主义。
问:你谈到了地区权力集团,指的是现在拉丁美洲最进步的国家的统治者,我们要了解的是这个人民权力地区集团表现在哪里和怎样组成,我们设想更多地集中在基层的社会运动。
答:没有疑问,当我说地区权力集团时指的是玻利瓦尔所说的“伟大的祖国”,也就是说,是国家一级的一体化。这正在相对顺利地取得进展。非常滞后的是社会运动有效的现代化。因此,我们在2006年10月在玻利维亚的古老政治首都苏克雷举行的第一次争取伟大祖国解放人民和国家的会议上组成了地区人民权力集团。我们为什么这样做呢?有两个主要的原因。几年前我的中心论题之一是,玻利瓦尔政府自己不会赢得对拉丁美洲寡头和欧美帝国主义的战斗,拉丁美洲的社会运动自己也将不能打败这些敌人。为了抵消寡头和帝国主义之间的战略联盟,我们需要第二个战略联盟:我们的进步政府与我们的社会运动的联盟。我认为,这是唯一能够对付美国佬、欧洲人和寡头的颠覆的力量。
问:第二个原因是什么呢?
答:2006年8月玻利瓦尔政府的高层表示还需要建设一个支持玻利瓦尔革命的国际网络,因为已经预见到寡头的颠覆,事实上他们已经策划10月11日发动一次政变。我们迅速召集“伟大的祖国”真正的社会领导人和知识分子在拉巴斯开会,我们决定10月组织一次大会。根据玻利维亚的同伴们的要求,计划在苏克雷召开,尽管这意味着在后勤方面有巨大的困难。我们创造了一种后勤的奇迹,因为在几个星期的时间里组织了一次有4000名玻利维亚客人和800名拉丁美洲的客人参加历时3天的会议。在苏克雷学校里,在“第一次为了伟大祖国的解放进步政府和国家的会议”的口号下,建立了地区人民权力集团。这是落实了下面的思想,即组成集团的社会运动和的玻利瓦尔的政府这两个集体联合其力量建立一个能够打败寡头和帝国主义的战略联盟。
问:在地区人民权力集团与世界论坛之间有区别吗?
答:有一些区别。许多地区的和世界的论坛具有另外的性质。多数是部门的,比如印第安人组织,农民组织,工会联合会,知识分子,女权主义者,经济学家等等。地区人民权力集团没有这种结构。另一个区别是,这些论坛的多数是自由主义、社会民主党和温和的基督教的意识形态思潮占主导地位,这就使得先锋地位的变化极为困难。它们的政治经济学的特点是靠一些拉美国家和欧洲国家、大的教会、非政府组织和一些跨国公司提供资助,推动它们走向同样的意识形态的方向。
一些论坛拒绝成为政治性的,如世界社会论坛,显然这是可笑的;好像在一个阶级社会里可以不问政治一样。它们发挥着一种领导的作用,但又虚假地掩盖它们拥有的东西,不论是世界社会论坛,还是马科斯副司令(墨西哥萨帕塔民族解放军副司令)和其他这类机构都是这样。他们拒绝讨论先锋队的作用,这对所有的解放进程来说都是必不可少的,卑微地卖弄风情只不过是外表而已。总之,意识形态的市场是被寡头控制的,他们主张一贯的自由市场的意识形态。最后,某些论坛是由国家集体协调和知识型的,资产阶级的或非资产阶级的,他们讨论的问题其方式和时间是由支持他们的国家确定的。也就是说,他们缺少真正的独立性。
地区人民权力集团公开承认它的政治性质,考虑一个集体的先锋队必要的作用,以便破坏(美国的)门罗主义,建设一个“伟大的祖国”。它公开拥抱21世纪的社会主义的新的历史性计划。同样,面对各国政府,它承认如同一个拥护共和体制的机构,有共和制的思想。
地区人民权力集团不考虑政府方面的资助。政府的生存依靠大多数,运动的生存依靠政府的支持。我们是平等的实体,如果我们是平等的,必须在实践中表现出来。
在丘奇萨卡提出了一个重要的要求,要求与拉美一体化的总统们通过电视就以下4个问题进行公开的讨论:一,要求他们在电视辩论中说明为什么继续支付外债;二,对美国在拉丁美洲军事基地将容忍到什么时候;三,何时将提出一项重新工业化以拯救拉美农村的大型计划;四,什么时候将提出一项拉美军-民团结的计划。也就是说,这次重要的会唔不是以无数的要求结束,而是有一个中心的要求:让统治者们承认我们的运动是平等的,我们有权利与你们就你们执行的关系到我们的生命的政策的重要方面进行公开对话。
问:第一次电视辩论确实进行了,你们怎么评价它的结果?
答:这是相互学习的第一步,在这里我们必须首先感谢莫拉莱斯总统和加西亚副总统,他们在百忙中抽出时间参加了辩论。当时正在科恰班巴举行南美洲总统的首脑会议(12月9-10日)。
问:科恰班巴的总统首脑会议确实提出了一些主张,对其不同的方面我们正在进行评论。
答:科恰班巴的首脑会议从根本上说是一次礼节性的活动。只有奥尔特加(尼加拉瓜总统)和查韦斯(委内瑞拉总统)和莫拉莱斯(玻利维亚总统)出席了在科恰班巴体育场的大会,其他的总统们没有时间参加或是认为不重要。莫拉莱斯的重要思想是使总统们、民众的权力和运动在这个体育场接近,但是最后没有实现。
问:相反,我们所说的电视辩论是有成果的,莫拉莱斯总统和加西亚副总统参加了。
答:这是很有兴趣的,因为我们考虑到了前面所说的4个问题。但是在一场地区人民权力集团在拉巴斯举行的有准备的很好的辩论中,提出了与总统们讨论物质支持的问题,因为在拉丁美洲的政治中不可思议的是美国佬在委内瑞拉向动颠覆势力公开资助数百万美元,寡头和美国使馆支持想推翻莫拉莱斯合法政府的团体,而一体化的政府没有对社会运动提供任何物质支持。这实际上是不可接受的。如果你是一个合法的政府,美国佬用数百万美元支持颠覆势力,那合乎逻辑的是政府应以不同类型的援助支持拥护政府的社会运动。在阿根廷、巴拉圭和秘鲁,很多时候农民不能聚会,因为他们没有100美元租一辆公共汽车。这是荒谬的。我们的社会基础支持政府,他们坐满体育场,在政变期间冒着生命的危险参加示威,如在委内瑞拉,而政府没有部分地资助这些运动是荒谬的,而这些运动是政府唯一实际的支柱,而右派则无耻地支持颠覆的力量。需要加强伦理道德、正义和理论上的认识。
在最近30年,在拉丁美洲没有一个社会运动或是进步的政党在没有其他政府或是企业界的支持而上台执政。这种支持曾来自苏联集团、亚洲和第三世界等。那样做是正确的。华盛顿和寡头支持政变分子、反政府分子、破坏者、军事独裁者和刺客。我们必须是现实主义者。对于这一点可能有不同的标准,但是我们不能采取一种虚假的言辞的态度,不从理论上、伦理上和物质上支持给政府予以生命的运动,而右派则在无耻地这样做。
另外一个问题是外债,我们曾问莫拉莱斯总统为什么还继续付债,他说,在总统中间至少有三种不同的立场,因此很难让他们都采取一个共同的立场。一位总统承认社会运动有权公开提出有关自己实践中的问题,这是没有先例的。
问:如果我们考虑到从物质的观点支持社会运动,必须注意到资金从哪里来,在这个意义上国家的经济主权是关键。在这个对国家的资金的主权的框架内,谈到了委内瑞拉工业和基础企业的国有化:电话公司、天然气,以至中央银行,你的看法是什么?
答:我认为这涉及到一种现代化或国家和委内瑞拉经济的效益问题。我们知道过去国家很糟糕,除了政治上反动以外,官僚主义破坏总统的政府,效益低下,因为这是以前两党政治造成的政治文化。国有化不是社会主义,但是在市场经济之内它有一个合理的地位,当它具有发展主义的效果,为福利国家和国家的安全提供资金的时候。
问:现在在国际关系的框架内,拉丁美洲发挥什么作用?
答:我们提到的是世界体系正在建立多极世界,查韦斯几年以前就提出来了,将在第一世界和第三世界引起深刻的回响,但在第一世界的反响更大。中-左政党和欧洲社会民主党的政策是建立在社会福利国家的基础上的。但只有当世界的财富的近90%集中在第一世界的时候,这种政策才是可能的。这将发生变化,因为如果中国、印度和拉丁美洲团结起来,将取得它们在世界的产值中的那部分,这没有办法阻止。也就是说,几乎人类的一半将需要世界财富和原料中它们的部分,某些人必须对此让步。也就是说,欧洲的生活水平不可能保持下去,因此,这些社会民主党不可能在很长的时间里继续它们的政治计划。它们只有两条已经打开的道路:法西斯的新自由主义的资本主义或是21世纪的社会主义。在这里,世界体系的多极化将使第一世界和第三世界的生活方式和生活质量整个发生变化。这种现象如同一次大地震,将震撼现今所存在的一切。
(摘译自2007年2月28日西班牙《起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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