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场如战场
市场如战场
2008年2月25日 ,我在人民网、新华网、中新网、新浪网和上,同时发表了《再讲两个故事》。其中一个故事不仅是真实的,而且是现实的。
先说故事:“改革之初,政府鼓励私人贷款经商办企业,那时一般老实人不敢贷,向银行贷款的多是些敢冒险者,其中有刚出狱不久的。结果多数把钱赔光或花个精光;少数人把企业办了起来,并就成了富人、名人,银行的经常客户,政府的座上客。在这些中,有几个一直存活到现在,发大财了,其余的都在市场经济中沉浮,一个个相继垮了。在他们垮的过程中,银行为了不使贷款成为坏账,被迫地不断新贷款给他们,‘杨白劳倒逼黄世仁’这话就是那时的流行语。”
我认为:“这两个故事,传说也好,真事也好,都很有寓意,也许于我们应对今天的世界经济问题有所启示。”
“今天美国这个财主有元宝吗?根据有资料表明,时至2001年底为止,美国负债总额为31.12万亿美元,其中,美国居民负债总额7.7万亿美元;美国政府负债总额7.16万亿美元;美国企业负债总额16.3万亿美元。还有资料表明,截至2002年年底,美国国内债务总金额已高达33.2万亿美元,其中,美国居民家庭负债金额为8.38万亿美元;美国企业负债金额为18.36万亿美元。在2002年的国内生产总值还不到10万亿美元。有人计算过,美国每年至少要有7000亿美元的流入,才能维护美元的霸权。现在世界各国都在为自己持有的美元不贬值,而被迫维护美元的霸权地位,很象上面讲的那个真实的故事。”
纽约时 4月3日 发表克鲁格曼《中国的美元陷阱》。文章标题不对,明明是美国的美元陷阱,却说是“中国的美元陷阱”,这也许是中美的语法不同。但是,“美元陷阱”这个词,比我讲故事具有概括性。不过,美元绑架了全世界经济,这样认识更恰当。
保尔的文章一开始便说:“在金融危机的早期,爱说笑的人曾调侃道我们和中国之间的贸易总算趋于公平而平衡了:他们卖给我们有毒的玩具和受污染的海产品;我们出售给他们欺诈性的债券。”笑话也吧,真话也吧,总之,我们的总理是向全世界表示了对我国的外汇安全担心,希望美国政府能给予保证。保尔的回答是:你给我有害商品,我给你空头支票,我们扯平了。这是公平交易。
保尔还说:“中国的领导人一觉醒来,发觉自己面临着一个难题。”这“实际上是恳求有人能将中国从自己投资失误所招致的恶果中解救出来。但这是万万办不到的。”“在两年前的那个世界,中国可以储蓄多过投资,并将多余的储蓄在美国消化掉,然而这样一个世界已经消失了。……一如既往地按原轨道发展。这也是万万办不到的。”保尔说:“这也预示着,中国领导人还没有清醒地意识到游戏规则已经从本质上改变了这样一个事实。”他认为:“问题的重点在于,中国还没有直面令人痛心疾首的改变,而这种改变正是应对全球金融危机所必需的。”保尔是什么人,我不知道。但是,他的文章好像表现了美国政府的意志:对于中国人民银行行长周小川建立"超主权储备货币"的主张,美国总统奥巴马立马就拒绝了。我认为,保尔说的对:恳求是不行的,按原轨道发展,也是万万办不到的。
所以我在《辩证地对待危机》我提出:“我国是最大的美元储备国,因此美元贬值的损失也最大,但是在美国金融危机中,中国对于美国的影响力,也迅速放大,中国应当利用这种影响力,获得补偿。”随后《再讲两个故事》的意思,就是说不要被债务国要挟、绑架,要学美国曾经用抛售英镑迫使它的盟国按它的意志来解决苏伊士运河问题的办法,与美国谈判,达成协议:美国必须开放,必须有具体的东西而不只是口头地保护中国为缓解美国金融危机而不受到损失。我们不落井下石,但也不是救世主。如果美国不作切实的保证,那就“走为上”,果断地减少外汇储备。抛出美元当然风险很大,但是美国损失更大。用我讲的故事来说,银行不继续放贷,不过是把实际的坏账从账面上勾掉,而赖帐者则要被破产清算。个人可以以烂为烂,这些人不少本身就是混混,或从监狱里出来不久;但是富裕的国家,经受得起丧失立国之本吗?我们当然不愿意到此地步,但是,商场如战场,如果有人一定要做陷阱,绑架我,也就只好用鱼死网破办法,使其不敢为。此乃孙子兵法“虚实”篇之“攻其所必救”之灵活运用也。总之,我国不能只是口头上提出希望,要和美国具体谈判,要切实行动。
本文主要从博弈方面讲。现在美国国务卿引用了中国一句成语:“同舟共济”,大家也唱“同舟共济”,能够吗?那保护主义怎么来着?美国开动印钞机怎么来着?是“同舟共济”还是抢着爬上船?不要忘记了市场经济是竞争经济。对于竞争各方,“只有各方通过共同行动比没有共同行动可以得到更多好处,他们才会关心共同行动。只要自己这一方变成劣势的一方,而每个人都力图找到最好的出路,共同行动就会停止。”(马克思:《资本论》第三卷第216-217页)有句话叫“商场如战场”,我们切不可太天真,忘了我们在搞市场经济。我赞成“先把自己的事情办好”,这其中就包括我们的外汇储备的安全。
和美国谈判保证我国外汇不贬值,还解决不了中国的美元储备太多问题,就是美元不贬值,也太多了,平常对外贸易,保持有几个月的支付手段就行。因此,和美国谈判,确保美元不贬值,主要是在危机中不让美国嫁祸于我,这只是一方面,且决定在美国;更主要的、非常重要的方面,是我们自己要把美元盘活,流通起来。要把它转化为产业资本、金融资本。那么多的钱存放着不用,是守财奴干的事情,不是经济人所为。
保尔说的对,中国领导人应当“直面令人痛心疾首的改变,而这种改变正是应对全球金融危机所必需的。”
【链接】
中国的美元陷阱
保尔·克鲁格曼 文 贺蓉 译
保尔·克鲁格曼
在金融危机的早期,爱说笑的人曾调侃道我们和中国之间的贸易总算趋于公平而平衡了:他们卖给我们有毒的玩具和受污染的海产品;我们出售给他们欺诈性的债券。
时至今日,双方的交易已经撑不下去了。一方面,世界对中国产品的需求急剧下降。近几个月来中国的出口严重受挫,比一年前减少了26个百分点。另一方面,中国人明显对这些债券日益感到惶恐不安。
中国似乎仍抱有一些不切实际的期待,而这正是我们所共同面临的难题。
上周最大的新闻是中国人民银行行长周小川在演讲中呼吁建立新的"超主权储备货币"。
共和党中的疑神疑鬼派迅速警告这是旨在让美国放弃美元的卑鄙阴谋。然而周小川的演讲恰恰是在承认中国的弱点。实际上,他的意思是说中国已经使自己陷入了美元陷阱,既不能跳出这个陷阱,也不能改变之前使之陷入陷阱的政策。
有必要谈一下相关背景:在这十年的头些年,中国对外贸易顺差很大,并开始吸引大量境外资本的流入。如果中国像加拿大那样实行浮动汇率,人民币就会升值,中国的出口增长速度会得到减缓。
然而,中国却选择固定人民币与美元的汇率,为此不得不大量购买流入的美元。随着时间的流逝,贸易顺差继续增长-中国的外汇储备也跟着与日俱增。
关于欺诈性债券的笑话有些偏颇,有失公正。除了近期(在市场高点)考虑欠周地一头栽进衍生股票外,中国大体积累了非常安全的资产,美国国库券(简称T-bills)占了总量的绝大部分。尽管国库券几乎不存在信用违约风险,但其回率却很低。
在积累大量回率低的资产背后隐藏着某种策略吗?大概没有!中国拥有两万亿美元的外汇储备-中国人民共和国俨然已成了美国公债共和国-像当年英国建立起日不落帝国一样:都是无意间造成的。
然而似乎就在那一天,中国的领导人一觉醒来,发觉自己面临着一个难题。
即便是在当下,中国政府也并不在意美国国债的低回率。然而,明显让他们担心的是其资产的70%是以美元形式持有的。这就意味着,美元一旦贬值,中国将面临巨额资本流失。因此,周小川提议以国际货币基金会用来记帐的特别提款权为基础创造一种新的储蓄货币。
但我们眼前所见的并不是事实的全部。特别提款权并不是真正的货币,它们是记帐的单位,价值由美元、欧元、日圆和英镑组成的一组货币决定。而且没有什么能阻止中国分散美元储备,持有和特别提款权组合相同的一篮储备货币。中国现在持有的美元太多,一旦大举抛出便会引发美元贬值,造成其领导人极为担心的资金损失。
所以说,周小川的提议实际上是恳求有人能将中国从自己投资失误所招致的恶果中解救出来。但这是万万办不到的。
面临美元储备过多带来的问题,中国呼吁奇迹般的解决方案。这也预示着,中国领导人还没有清醒地意识到游戏规则已经从本质上改变了这样一个事实。
在两年前的那个世界,中国可以储蓄多过投资,并将多余的储蓄在美国消化掉,然而这样一个世界已经消失了。
就在发表新外汇储备演说的第二天,周小川又发表了另一篇演说,似乎在声明中国的高储蓄率这一状况是不可改变的,因为它是儒家"反对铺张浪费"思想浸染过敏的后果。与此同时,对于美国来说,现在并不是储蓄的"好时机"。换句话说,让我们一如既往地按原轨道发展。
这也是万万办不到的。
问题的重点在于,中国还没有直面令人痛心疾首的改变,而这种改变正是应对全球金融危机所必需的。这一情况同样适用于日本、欧盟以及美国。
尽管有一些好消息-G20峰会所取得的成效比我预期的要大,但是未能直面新现实正是金融危机有可能会持续数年的主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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