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A+

新工党与新自由主义

2025-02-27 文摘 评论 阅读
  

  新工党与新自由主义(布朗的加冕礼)

  

  英国 社会主义党彼得·塔菲著 原文题目:《布朗的加冕礼》
刊登于英国《今日社会主义》杂志〔2007年6月期,总110期〕

  南开大学哲学系周博摘译 译文刊登于《国外理论动态》2007年第10期。

  

  在掌权十年之后,布莱尔终于离开。这是英国政治发展的一个重要转折点。布莱尔下台时仅有22%的人相信他干得不错。自1997年以来,已有500万选民抛弃了工党。即使1997年新工党取得了“布莱尔大捷”,但也只获得了30.8%的选票(1350万)。随后在2001年和2005年的大选中,这个数字逐步下降到24.2% (1050万)和21.6% (960万)。在此期间,工党的注册党员也减少了一半,而且还未估算那些放弃了党内职务的党员。工党的退党人数现在已超过工党注册党员的数量!

  

   即使对布莱尔与布莱尔主义的恶名还存在任何怀疑,也会被今年5月苏格兰议会、威尔士议会和其他地方选举的结果彻底打消。事实上,这是对布莱尔及其政策的一次全民公投,他的政策包括:灾难性的伊拉克战争,比保守党更激进的私有化方案,对英国国民健康保险制度推行广泛的市场导向改革的失败,无力解决那种困扰英国且令人难以容忍的贫困和不平等问题,这些贫困与不平等是撤切尔的邵分遗产。

  

   地方选举是对工党各种失败的惩罚,导致工党在威尔士和苏格兰分别获得自1918年和1955年以来的最低选票。在南方地区,工党被横扫出地方政府;在北方地区,保守党以同样的方式接连攻城陷地。工党在上述地区未能取得一个单独的议席。工党共失去了50 个地方议会席位,而保守党赢取了900多个地方议会席位。

  

  更少的罪恶

  

   这次选举体现出了这样一种政治:只能选择“更少的恶”。事实上,在近来的欧洲与美国,我们看到这是这些选举中的一个基本因素。正如意大利的贝鲁斯科尼、法国的萨科齐和美国中期选举中的布什那样的右翼资本主义政党能守住政权或有望执政。面对这种威胁,选举中出现了扭曲的阶级分化,导致越来越多的人转变了政治方向。选民“反对”候选人,对“进步主义”和“社会民主主义”反对派的政策失去了积极的支持和热情,也不指望工人阶级和中产阶级能够带来决定性的变化。尽管如此,选民依然奢望所谓的“中右翼,,不会像公开的右翼那样激进地降低生活标准,执行新自由主义政策。然而,他们就像在意大利的普罗迪联盟中那样总是残酷地体验失望。

  

   如果美国的民主党在下届总统大选中获胜,美国也会出现同样的现象。这些政党基本类似于“白由主义”的政党。此外,就像过去的资本主义白由派政党那样,其中的一些政党仍然保留了“社会民主主义“的因素或它们过去所怀有的幻想。这促使那些不考虑加人其中的群众把这些政党视为“较少罪恶者”,把选票投给它们。

  

   在英国,上述情形常常发生在自由民主党、保守党或两党联盟控制了地方选区的选举中,而那些地方选区则是新工党政府所尊崇的选举圣地。由于没有真正的大众左翼替代,一些工人选择支持新工党候选人,徒劳地希望这样做会阻止灾难性的政策,会阻止地方上仍然存在的福利制度遭到破坏。

  

  所有人现在都是撒切尔派了

  

   布莱尔的知名后台老板— 即彼得·曼德尔森— 在他的“英雄”离任之际宣称:在布莱尔的领导下,工党已经成为一个“标准的社会民主党”,类似于欧洲其他国家的社会民主党。事实说明一切,无论在言论或行动上,新工党都已经放弃了社会民主主义的如下思想:捍卫福利国家,改善生活水平,以国家干预作为手段以使工人阶级分享更多的财富与权力。新工党已经完全成为新自由主义与撒切尔所主张的“贪婪即善”的反国家哲学的信徒。在布朗的经济统治之下,英国已成为富人的“税收天堂”。公司经理每天的平均收人等于一个工人一年的收人!倘若对新工党的真正面目有任何怀疑的话,请看曼德尔森在《标准晚》上的言论:“目前,工党没有任何宣言建议废除撤切尔夫人的工会法、反对私有化或取消购买公共住宅的权利..布莱尔的成功在于他继承了撤切尔庞杂政治遗产中的精华部分。因此,在某种意义上,我们都是布莱尔派。”

  

   《金融时》最近引述了英国政府福利改革大臣吉姆·墨菲的评论,进一步指出新工党在多大程度上偏离了“要捍卫福利国家”的立场。墨菲“宣称,英国的福利国家永远不会,而且也不应该提供足够多的福利以使群众摆脱贫穷厂5月2日的《金融时》继续评论说:“他还认为在英国‘工作’是摆脱贫穷的惟一出路。10年前一名工党议员若是说出此种言论,是会引发骚乱的。” 目前,非熟练工作岗位的工资相当低,不可能提供一条摆脱贫穷的道路。此外,最新的数据则表明了失业的剧增。

  

  新工党的官僚作风

  

   约翰·麦克唐纳在争取领导权的投票中未能获得胜利,从而再次强化了如下观点:新工党代表着与传统工党的一次明确决裂。有人认为,尽管拥有一个亲资本主义的领导层,但新工党仍然是一个工人政党。工人阶级的绝大多数,尤其是工会会员,可能在斗争和阶级紧张激化的特定情况下“收回”新工党。

  

   布朗的加冕礼表明上述思路已经不再切实可行。在选举中布朗获得了313 个提名,足以保证他这位“单一候选人” 的当选。在新工党的议会党团中,布朗的追随者提出了一条断语— 投票给麦克唐纳就是“终结自己的政治生涯”。目前在工党的议会议员中蔚然成势的恰恰是那些占有压倒多数的谙媚者。

  

   现在,他们与那些残存的工党议员组成了特权阶层,脱离了工人阶级,并且对工人阶级的困境无动于衷。他们完全无力表达出对政府政策的明显不满。他们对那位“候任领袖”的盲目支持也反映出他们的实际利益在于维持现状,即他们的议会席位以及对地方议会的慷慨投资。这种行径已经从根本上将自己与老工党议员和那些过去偶尔支持过工人阶级群众的议员划清了界限。就像国家内阁中充斥着一个以布莱尔为核心的小集团一样,在地方上也由一个“内阁”作出决策,并且新工党议员常常变得无足轻重。

  

  工党还剩下什么

  

   在拒绝为争夺“皇冠”而战之后,工会领导人开始迷恋于谋求“皇太子”的地位。这是一个毫无意义的副领导职务,曾经给予不幸的约翰·普利斯考特以权力的假象。他们所中意的候选人是约翰·克鲁达斯。他是内阁办公室与工会领导人之间的联络人,也是一位前布莱尔派。尽管从他身上仍然能辨析出新工党的印记,但他被迫坦白出一些令人惊讶不已的言论,这些言论完全与包括布朗在内的新工党在过去15年间所主张的观点大相径庭。他在《卫》上撰文说:“我们在阶级问题上犯了错误,这就是我们失去选票的原因。”他承认:“我们(新工党)严重脱离了那些被市场专家称为‘城市知识分子’的群体、黑人和少数族裔选民、工人阶级选民特别是其中的体力工人。“

  

   尽管这些批评姗姗来迟,但它还算是令人欣喜的坦诚直言,即承认马克思主义对后福特主义妄语一一新工党及其附庸在过去所宣扬的“我们现在都是中产阶汲,’— 的批评的正确性。

  

   克鲁达斯还指出。“那些我们过去认为不再重要的已经脱离了工党的群体,现在则是最值得重视的”。总体来看,这些选民并未将选票投给保守党,而是投给了英国国家党、自由党和团结联盟(Respect)。或者,他们干脆呆在家中。其实,在5年间,惟一不断地支持工党的群体是专业人员、行政管理人员和经理阶层。事实上,团结联盟与社会党候选人平均得到的选票比例大致相当。团结联盟获得了大约15%的选票,而同一地区的社会党获得了13%的选票。在威尔士的两个公开选区中,社会党获得了更多的选票。很明显,团结联盟的票源集中,选票主要来自穆斯林选民,缺乏阶级和社会主义的基础。与此不同,社会党提出了一种明显是社会主义的替代选择。

  

   约翰·克鲁达斯的批评是切中时弊的,但是除了某些广为人知的手段外,何种方案才能应对成千上万对新工党产生绝望的人所关注的问题呢UNITE工会总书记托尼·伍德利也断定,如下因素会致使成千上万的人脱离工党:不平等的加剧,制造业工作岗位的流失,公共服务的私有化,当然还有伊拉克战争。他还补充说:“若在新的领导之下,该党能重新处理好以上间题,我们无疑能够阻止大卫,卡梅隆向唐宁街进军”。

  

   “新领袖’布朗会接受这一议程吗他与布莱尔已经在新工党这条船上同舟共济了十年!近来有告与调查坦承,这一时期的.不平等”就像撒切尔时代一样严重。工会依然受制于英国的在整个西欧最繁多的反工会法律。

  

   此外,伍德利绝对不会提到或期望布朗会撤消反工会的法律。由于布朗支持的法律禁止集体行动,我们便没有能力去组织这种行动,只能再次发动关于盖特·高梅公司的争论。该公司的工人要求抵制反民主、反工会的法律,并号召大家团结一致,但却遭到工会领导人的怯懦的回绝,这令他们陷人了令人耻辱的失望之中。

  

   在布朗的领导下,国民医疗服务制度与教育都会继续陷人危机,就像可怜的最低工资标准那样。其背景就是生活费用的不断增长,其中食品价格至少上涨了6%,同时布朗只给公共服务业的工人增加了2%的工资。毫无疑问,布朗在一些更不得人心的布莱尔政策上将不得不作出退让。布朗很可能在国民医疗服务制度上作出一定的让步,或许会削减“医院关闭计划”。

  

  潜在的经济缺陷

  

   “布朗接替布莱尔”使工党在选举民意调查中出现了3%的微幅“反弹”。如果能够做到进一步的妥协。或者起码能口头保证退让,上述反弹就可以直接维持下去。但是,由于面临着英国经济的衰退,布朗的选择非常有限。正如他毫不迟疑地强调的,英国经济经历了长达15年的增长,一再居于领先地位。这决不应该归功于布朗或新工党的经济才华,实际上是其他因素的共同作用:在保守党统治下,英镑在1992年的黑色星期三被迫贬值;世界经济的复苏;资本主义全球化;中国、东欧和俄罗斯进人世界市场和随之蜂拥而人的廉价商品,使像纺织业这样的关键产业的产品价格不断下跌。

  

   在增加税收上,英国资本主义的海外金融扩张和投资也发挥了一定的作用。增加的利润还于廉价的移民劳动力,这充实了大企业的经济实力。总而言之.这就意味着工人阶级从劳动产品之中所得愈来愈少。造成如此局面,又有着英国工会保守官僚们的“阻挠斗争之功”。

  

   但是,正如为世纪初的西班牙那样,这种增长掩盖了英国资本主义的“缓慢而又悄然的衰退”。英国的国际地位与影响都在下降一一布莱尔对布什的哈巴狗般的行径就是证明。与此同时,英国资本主义已经从拥有高工资、高技能劳动力的发达制造业经济走向了令人震惊的深刻衰退。近来由贸易与工业部提供的数字证明了这一点。这些数字表明。“拥有不同层次技能的劳动力的市场供给超出市场需求将近500万;然而,在从服务业到制造业等没有任何技能要求的各行业中,劳动力的缺口达到400万。这就是英国经济的去技术化,老板们不再需要“高级工人”,而只要像奴隶般廉价的简单苦力。

  

   我们由此所得出的惟一结论是:英国不再是一个工业国。公共部门反对派若是工人阶级以工会斗争的形式强烈发泄出日积月累的愤慈,那就有可能制服布朗政府。通过英国公共与商业服务工会(Public and Commercial Service,Pcs),公务员们已经投身于一场反失业以及反“限薪”的斗争,其中包括声势浩大的劳动节罢工。在最近英国公共与商业服务工会全国执行委员会选举中,左翼又取得了一场与前述事件相当的胜利,社会主义党成员在其中扮演了关键角色。

  

   在公共部门上,布朗最初或许会被迫让步,至少听从英国公共与商业服务工会和某些教师的要求,就像他和阿兰·约翰逊对养老金问题的处理一样。他或许在提高2%的增薪上限上作出让步。这样做或许足以满足某些工会领导人,但其中不包括英国公共与商业服务工会。

  

   邮政联盟(CWU)关闭250 家邮局可能激起城乡那些频繁光顾邮局的顾客的“暴动”。像他的前任布莱尔一样,布朗也在寻找一个借口,以便在正面冲突中击败一个像英国公共与商业服务工会这样的公共部门工会,并以此来胁迫其他公共部门工人和所有工会。在2002-2003年间,布莱尔曾经计划对消防员工会(FBU)发动一场残酷的进攻,但却被伊拉克战争打断了。

  

  政治氛围的变化

  

   由于苏格兰民族党政府在爱丁堡的组建,无论在苏格兰还是整个英国,布朗政府都面临着合法性危机。布朗曾经且可能希望压制苏格兰民族党,剥夺它的资源和资金。尽管如此,但他现在也不得不谨慎,防止那些已经醒悟的苏格兰选民进一步疏离新工党,否则他们可能给予苏格兰民族党的政府以更多的支持。苏格兰民族党领袖阿列克斯·萨尔蒙德试图引人一些大众化措施。如果布朗不加以阻挠的话,这些措施就会唤起苏格兰的民族意识,甚至有可能获得成功。

  

   与此同时,苏格兰民族主义政府的出现可能在英格兰引起反苏格兰和反威尔士的民族情绪。社会主义者会坚决地反对出现这种状况,努力争取工人阶级的团结,同时捍卫苏格兰与威尔士人民的合法民族权利。作为一名“苏格兰人首相”,并且在内阁中拥有许多知名的苏格兰人,布朗政府可能受到这些变化的负面影响。

  

   从政府的总体政策来看,布朗接替布莱尔只不过是“国王已崩,国王万岁”的现实写照而已。然而,这在英国政治氛围中却意味着一种心理变化。工人阶级的失望和愤怒将会表现在一场更加有准备的斗争之中。这可能迫使那些被动的工会领导人带头发动反政府的运动。

  

   这种情形不论是否发生,在一定程度上都取决于经济形势。由于从未像如今这样融人到世界经济之中,英国将会受到日益集中的全球经济风暴的影响。从政党政策和总体政治立场来看,包括自由民主党在内的所有正式政党或多或少都是新自由主义的政党。新工人党运动主席兼社会党考文垂市议员戴维·内里斯特正确地将它们描述为“一个资本主义政党的不同派别”。然而,它们不会联合起来组成一个政党,更愿意维持“政治差异”的幻象。资本家需要在“上上下下” 的选举游戏中使议会摇篮“从左到右”来回摇晃,以此把反对意见引人到他们的统治之中。但是,这些政党纷纷拥挤在所谓的“中间道路”上的这一狭窄地带中。

  

   在此过程中,它们为带来变革的新大众政治力量— 尤其是一个新的大众工人政党—的诞生奠定了基础。阻碍上述情形出现的一个因素是英国在过去巧年中没有经历过严重的经济挫折。其实,这一时期的增长是不平衡的,它使富人获益良多,但却因为苦难、不平等、非正义而使大多数人产生了不可遏止的愤怒。

  

   就像发生在地表下的爆炸那样,这种不满必定会找到宜泄的地点。如果失业明显增加,社会状况继续恶化,特别是左翼未能提供一种战斗性的选择,极右翼就会有重大收获。英国国家党在这些选举中并未有实质性的收获,但在某些地区打下了基础。尤其是一旦新工党与布朗政府在选举中失利,英国的国家党就可能在那些地区取得长足的发展。

  

   另一方面,过去15年所发生的这些事情已经为一个新的大众工人政党打下了基础。令麦克唐纳和那些依附于新工党这条破船的左翼失望的是,工人阶级若表达不满,就不会再通过新工党这一渠道。麦克唐纳的奋争只不过是又创造了一个肥皂泡:“或许工党会浪子回头”新工党内再次只有一名候选人。这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上面的那个“肥皂泡”现在破灭了。

  

   尝试去激活那个“活死人”只能是缘木求鱼,现在没有时间来这样浪费了。要想代表工人阶级的新政治要求,就要建立一支强大的政治力量,一个新的大众工人政党。如果工会领导人在这方面毫无作为,那么工人、青年、工会成员、妇女与被压迫的少数族裔就必须进行自下而上的努力。这就是目前的当务之急。

相关文章 李建宏:这就是西方的“言论自由”!何秉孟:在西方学界沦为过街老鼠的新自由主义在中国学界政界仍颇有影响滠水农夫:警惕中国的“伯克利黑帮”揭开把改革引向私有化的面纱--评《重启改革议程》的理论逻辑傅秀玲 杨思基:论我国当前发展中的问题和矛盾(修订稿)人民日整版:美国民主衰落的根源是新自由主义一个帖子教你迅速掌握“新自由主义”文献“新自由主义”是治世真经么《求是》批使美国陷入危机的新自由主义新自由主义到底是什么?女性主义如何应对新自由主义危机?大卫·哈维手把手教你识破自由骗局
标签:工党   英国

条留言  

给我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