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容忍苍蝇，但必须消灭病毒

——《色戒》被人忽视的一面

很多人对关于《色戒》的争论大不以为然。这么一个烂东西，理它干吗？一只苍蝇而以，招你恶心，可也不必大动肝火。

但是，有这种想法的朋友错了，《色戒》不是饭菜里苍蝇，扔到一边就算了。《色戒》是文化病毒。

病毒进入机体，先破坏机体的正常运行程序，然后再输入病毒的程序，整个机体按照病毒指令运行。病毒扩大，机体死亡。病毒虽小，却可致命。社会是一个体系，文化为它提供了运行的程序和指令，在这样的社会中，人知道自己做什么和不能做什么。文化有它的偶像和禁忌，它为人划定了了目标和底线。当公然打破这些禁忌时，就会导致整个文化体系的混乱。文化指令失去了意义，人在这样的文化环境中会产生荒谬感。进而是社会的混乱。

苏联瓦解前有个电影《零城》，讲的是一个工程师出差到一个工厂，发现办公室秘书一丝不挂在办公，而所有人视若不见，一切正常运行。他告诉厂长，厂长看了一眼，淡淡地说：是没穿衣服，那又怎么了？这个工程师发现这里一切都不可理解。前苏联学者穆尔扎后来反思认为，这个片子是前苏联解体前文化病态的隐喻。在苏联瓦解前，苏联文化乱象纷呈。苏联的一部话剧，在舞台上出现了“床戏”，苏联影响巨大的《共青团报》介绍口交和口交的快感。而大多数人熟视无睹。就像电影里的情节，对于裸体办公毫不奇怪，对于禁忌打破毫无知觉。这标志着文化中病毒发作。后来，苏联也在人们平静注视中轰然倒地，人们甚至拍手称快，以为新天国就要来临，谁知道来的是一场浩劫。

不能亵渎民族英雄。这是一个民族文化的禁忌，是伦理的底线。外敌入侵，你可以做亡国奴。但是，你必须敬畏浴血而战的英雄。传说北方抗日英雄节振国，鬼子捆了他大哥让他来救，节振国单刀赴会，一把刀砍死鬼子和数名伪军突围而去。被砍伤的伪军私下也竖起大拇指，连说英雄、佩服。可是，今天，慷慨就义的女烈士郑如萍，演绎成了在床上被征服的王女士，演绎成为一个钻戒出卖同仁的王女士。《色戒》破坏文化的禁忌，羞辱民族英雄偶像，这在侵蚀民族文化的底线。《色戒》是文化病毒。而我们的主流媒体却大加赞赏，大谈影片的艺术，大谈李安的情色想象力，热炒被删镜头多少分钟。是否我们民族文化的禁忌已经消失了？是否我们已经失去了伦理的底线？是否我们面对烈士，还不如当年的一个伪军？是否我们的文化已经沾染病毒？

我们可以容忍一只苍蝇，它只不过让我们恶心，但我们必须消灭病毒，因为它会在我们的文化中繁殖，最后毁灭我们的文化，直到毁灭我们。当然，在那时，也需我们已经不知道被毁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