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五爹带着满头“雾水”，离开“雾水”，离开我们快五我们快五年了——清明节前的沉思（一）

　　张五爹，大名张立强，1940年入党入伍的新四军老战士，曾任江渭清同志的警卫连长，参加过涟水保卫战，在全歼国民党军74师的孟良崮战役中双目失明，后安排到我们家乡生活。2004年88岁的老特等残废军人走完了他人生的最后一程。

　　张立强是我的恩人，也是我们那个队许多人的恩人。我的家乡是个临海的穷渔村。许多人家有困难都得到过张五爹的帮助。我是那个村的第一个大学生。三年困难时期，饭也吃不饱，那有钱上大学！当时不想上了！张立强挺身而出，从微簿的残废金中抽出20元让我上了大学。不管左邻右舍谁家有急事，最先伸手援助别人的总是这位老连长。

　　我工作后经常回去看望他。他也特别喜欢与我拉家常，他说我是“文曲星” ，是“状元” ！他最喜欢说的是毛主席，谈得最多的是江渭清，他最气愤的是涟水保卫战，最自豪的是打74师，最过瘾的仗是孟良崮战役，最佩服的是毛泽东和粟裕。

　　我和老连长可算是无话不谈，可是到他生命的最后几年，有些话却谈不下去了。他常说：“你这个大作家（乡下农民总爱把文化人称为作家，他们认为作家是最有水平的人），怎么也有不懂的问题？

　　他多次问我：

　　——现在农民有吃的，有穿的，有住的，这是事实。过去干得要命，肚子也吃不饱。现在是妇女和老弱残种田还嫌劳力多。这到底是谁的功劳？难道真的是分田单干的功劳？如果真的是分田单干的好处，解放前就是单干，老百姓怎么就富不起来？

　　——农村现在比过去强多了，这是事实。但怎么搞的，是谁让这么多的干部贪污腐败脱离人民？这样下去，让干部结成一帮一派，还有老百姓过的日子？干部怎么就不能革命化了？打孟良崮，牺牲的战士一拨又一拨，那些牺牲了的战士如果也顾及私利，逃避牺牲，也许能留下活命，活到今天，也许会享受处级离休待遇，享受清福。但他们不顾一切地冲上去了！他们献身得很坦然。今天到底是怎么啦？是什么让共产党员和人民干部鬼迷了心窍？干部的良心还能回来吗？

　　——是谁，是什么势力让豪赌，卖淫嫖娼，拐卖妇女儿童，黑社会，吸食贩卖毒品等在一夜间死灰复燃，席卷全社会？这些黄赌毒等黑恶社会黑风己被毛泽东扫进了历史垃圾筒，怎么在一夜间又跑出来危害社会？

　　——分田和卖厂到底对不对？田分了，厂卖了，是不是意味着农业合作化不应搞，资本主义工商业的社会主义改造不应搞，我们今天还应实行毛泽东同志在1946年堤出的新民主主义的经济政策和政治政策？是不是还要退回去？

　　——打了一辈子地主资产阶级，现在地主不反了，“剥削” 有理了，有功了，老板富翁们成群结党了，这个社会到底怎么啦？我们半辈子牺牲，血染沙场，无怨无悔，我们应不应该流皿牺牲，应不应该马革裹尸，忠于人民？

　　我无法回答老连长的疑问，也无法说清楚本该说清楚的问题。

　　老连长带着若干无法解释的疑问离开了这个本很清纯的世界，去见马克思毛泽东和刘少奇及邓小平的。谁知道这四人能否和谐相处，给一个满意的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