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忘却的奉献
(这是我写于今年1月8日的文章,1月9日在中国思维网我的博客发出。现刊于此,对关心西北国棉一厂破产的各界人士提供一点背景资料。)
不能忘却的奉献
写下这个题目时,我想起了鲁迅先生的文章《不能忘却的纪念》。鲁迅的文章是在怀念青年学生刘和珍。怀念的文章在鲁迅文集里是不多见的,像在怀念中表示对暴力憎恨的文章更是弥足珍贵。我文章的内容与鲁迅的文章是风马牛,实在要找出一点联系,就是文章的主角都是一些普通的老百姓。
2007年12月14日在咸阳市政府一间简陋的会议室完成了企业学校划归地方管理的仪式,协议的签订标志着咸阳纺织企业七所子校进入了地方教育管理系列。按理说企办学校划归地方是规范义务教育的需要,没有什么要讲的。但是咸阳这七所纺织子校是在企业生产经营十分困难,职工承担了义务教育费用的背景下发展起来的。面对这样一个现实,企业学校划拨地方就有了需要向咸阳纺织工人表示崇敬的话题,因为在话题的背后站立着一群闪烁光芒的纺织工人。
义务教育教育法规定每一位中国学龄儿童必须享受九年义务教育,其实在咸阳纺织企业近十年只要在自己的子校上学,就不可能享受义务教育。西北国棉一厂在咸阳纺织企业是一个很有代表性的企业,除了1996年出现过亏损外,几十年来一直盈利。就是这样不错的企业,2000年在加快企业后勤改革时,对企业的中小学实行了“企有民营”。所谓的“企有民营”,说破了就是企业给学校断奶,学校自己养活自己。学校凭什么养活自己,就是向学生收费。当时咸阳九年义务教育的收费标准为:小学学生为150元,初中为180元。而西北国棉一厂子校的收费标准为:小学500元,初中600元,分别是义务教育的三倍多。当时企业运三岗工人的工资600元,扣除三金,到手的也就是四百多元。一个学期多350多元,一年就是700元,2000年改制到现在,一个企业子女要多缴费5000元左右。五千元钱对于有钱人来讲,就是请几个朋友消费一次海鲜。可是对于这家纺织企业的工人来讲,那可是缩衣节食几年的积蓄。我参加过一次国有企业改革座谈会,一位纺织厂的老总提出了让参加会议的所有惊讶的问题:纺织企业每年都向国家缴付教育基金,可纺织企业子校从来没有收到过国家财政支付的资金。从这个角度去看,我们不得不感到咸阳纺织工人的伟大,他们用节省的养命钱为国家承担了原本国家应当支付的义务教育费用。
咸阳几家纺织企业是国家五十年代建设的老纺织企业。老纺织企业最大的困难是住房紧张。这里我还举一个西北国棉一厂的例子。2005年11月西北国棉一厂公布了2号高层的集资名单,排在最后一名工人参加工作的时间为1983年。也就说,在西北国棉一厂具有25年工龄才能走进集资房的行列,可见住房的紧张程度。在企业住房这么紧张的情况下,咸阳几家纺织企业为了改变子校的教学环境,都进行了校舍的翻新和扩展。把学校的发展放在职工住房的前面,职工不是没有意见,但他们知道再苦不能苦孩子。这是何种宽大的胸怀,这是值得历史铭记的取舍。在企业学校移交给地方的当天,也许是一种巧合,我碰到了在一家纺织厂子校围墙外散步的几位退休工人,我们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学校移交的话题上。一位退休工人告诉我,纺织厂的工人受党的教育这么多年,为国家分点忧也是理所应当的。
20年前我在《诗刊》上看到过诗人赵凯写的一首《第五十七个黎明》的诗歌,那首诗歌称纺织工人是中国的脊梁。当我亲眼看到年利润只有200多万元的纺织企业,竟无偿的把几千万资产的子校移交给地方,我才真正的理解了“中国脊梁”这四个金光的大字。无论从政策还是从纺织企业发展的现实去看,这几家纺织企业都有权利向政府提出要求,可据我了解,这家纺织企业在移交的过程中基本没有向政府提出条件,就是仅有的涉,也仅仅是关于人事移交方面。有人可能说这家纺织企业的领导和职工活得太窝囊,看人家垄断企业,一有风吹草动,就向政府提条件。我不是这样看,我认为,从这一点你才能理解中国纺织工人的精神世界。他们在处理国家与企业、个人利益上,从来把国家利益放在第一位。我在讲这些话的同时,心中不时飘过缕缕遗憾,如果政府能考虑一下纺织企业的现实,给咸阳这几纺织企业一些支持,就是没有这些,能在一个公开的场合肯定一下这些纺织企业在推动地方教育方面的贡献,也是对咸阳几万纺织工人的安慰。
我提出这样的话题,算不算一个新的话题我不清楚,但在写这篇文章时,渴望能引发网络关注的想法始终在我的大脑弥漫:欢迎网友能对这个话题发表见解,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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