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报业为何给南街村扣屎盆子?
原题:《南方报业:为何给南街村扣屎盆子呢?》
作者:一念花开 提交日期:2008-2-29
当年富士康曾对两名记者发难:要求为不实报道的损失赔偿2000万元,并申请了诉前保全。由于程序没有什么问题,这个要求被深圳法院接受了。因此引发一场大家对富士康和深圳法院的痛骂。
后来我才知道,富士康的法务部可能是全国企业中最强的。想来他们当年的举动,决非暴发户喝多了发酒疯,而是一个认真的亮剑——谁也不要想在富士康头上拉屎,否则,告你。
富士康是一个私人公司,也可能是全球500强中最传奇的公司之一。虽然我不了解南街,但从南方网的报道看,南街显然没有富士康的规模和能力。无论是在经营管理,还是在公关、法务。
如果把南方网的报道中的主角换成富士康,会怎么样?我想到三点:
第一,富士康可能会再拿2000万保证金出来---可能还不止,来告南方日报和记者。
第二,富士康的关联上市公司的股价会出现波动。
第三,富士康的相关生意可能会受到影响。
第一是有前科的。第三的可能性有多大,没有直接的数据佐证。只说第二吧。前不久大陆劳动法改革,富士康相关上市公司股价暴跌近7%如果类似南街的报道出现,给市场带来的恐慌,有多大?如果造成5%的波动,那2000万人民币相对而言,真的只是洒洒水(该司市值好象为百亿美元量级)。换了谁也会掏2000万打官司。
好,说回南街吧。与富士康不同,南街恐怕不会拿2000万出来打官司,也没有股价的问题。但是,如果有人在跟南街谈合作——无论是股权,还是销售或者采购,恐怕都会停一下。
按照记者报道,南街2000年产值14亿,同时“2007年南街村集团声称产值14亿元”。我姑且按照12亿元的水平来算。如果受该报道影响,有50%的生意停滞一个月,那么,南街的收入就少6千万。如果按照5%的销售净利润率来计算,就是300万元的净利润。这是该报告给南街带来损失的最简单计算方法。多是不多,不过若是让记者来赔偿,也不算少吧。
南方报的报道如果是真实的,那么,南街可能无话可说——即使真的造成了这么多损失,也只能自认倒霉。但是南方报业的报道是不是真实的呢?
我不能断言该报道真实与否。但是,从南方报业的报道中,我看不到南街村到底存在什么问题。除了零散和不全面的数据,不知来源的结论式的描述,就是“知情人”的叙述,看不到有什么表明这个村办公司要完蛋了的证据。
比如,报道中所谓16亿债务的问题。该报道没有说明南街集团总资产是多少,也没有说明债务的构成。报道中提到南街村集团注册资金5亿多,但是这不是全部所有者权益。因此,该集团资产负债率多少,偿债压力多大,根本看不出来。——如果仅按照5亿元资本来计算,资产负债率不过76%,并不算高的离谱。
又如,在“资不抵债的南街村集团 ”标题下面,只有两个论据:一是2000年人大社会学教授老冯的调查观点(贷款额连续多年数倍于其利税,发展依靠贷款和外来劳工),二是南街有一个啤酒厂。
先说社会学教授的调查结论。“98年贷款是利税的7倍”,有什么问题吗?98年3月调整后1年期款利率是7.9%,10月再次调整后利率为6.93%。即使按照10%贷款年利率计算,如果利税是1万块,贷款是7,利息是7。也就是说,98年末该企业息保障倍数(息税前利润偿息率)为2.42。这个数值并不算很低。要知道02年中国上市公司平均利息保障倍数才0.67。(数据来源:Http://www.people.com.cn/GB/paper87/10279/939518.html)
再说啤酒厂,05年报表是资不抵债的,但这个啤酒厂似乎并没倒闭,而且该厂是个合资企业,南街占了多少股份,其与南街关联交易多少,都没有描述。因此,我不能看出这个啤酒厂对南街集团造成了多大的损失。——但是记者一句“啤酒厂就是南街的缩影”就直接得出了结论。
有些搞笑的是,“对于包括贷款在内的经济档案,一直是南街村的高度机密材料。2000年,中国人民大学社会学系副教授冯仕政曾对南街村进行调研”------既然是机密,为什么对老冯就不是机密了呢?
当然这还不是最搞笑的。我也不好说哪些内容是最搞笑的。在我这个财务三脚猫看来,这个报道通篇都是搞笑的花边。总行贷款,前国家领导人塑像,长城,永动机,迷信,二奶,贪污,剥削外来劳工,等等。客观的说,这些花边能集中到一起,真不容易。确实起到了娱乐和吸引眼球,凝结愤怒的作用。但这些东西,毕竟是花边。
我没见过外来劳工和企业主同享繁华的企业。
我也没有见过能装2000万现金的保险箱——倒不是市面上没有这么大的箱子,可是这个保险箱里的钱必须是捆好的,而且摆放整齐。因此,贪污者还要有个捆钞机才行。而且,即使是有一些现金,为什么不能认为这些现金是村里的呢?
我听说很多大人物都迷信,但是的确没听说把奥迪发动机拆下来,再把永动机样机装上去的迷信案例——作为一个喜欢动手修机器的人,我想知道这个永动机样机是否还在?记者能提供照片吗?
当然,除了花边外,记者还是下了点工夫的。比如,去调查了几个企业的档案。但是几百块钱买来的注册资本变更的信息,并不能告诉我,是否南街村企业要完蛋了。当然记者也没有想这么做,他只是想说明,南街村的股份被领导人私分了一些。我不知道村领导和村民是怎么去解释这样的持股结构,但是我觉得这个是南街村农民自己的事情,与我没有什么关系,跟南街村企业是否要完蛋了也没有什么关系。
该报道的最后,有一个特约审稿人的名字:中共广东省委党史研究室助理巡视员、研究员卢荻。我不知道卢党史研究员是不是比社会学教授在财务分析方面有什么更高的造诣,但是我想问下:难道记者不能在广州找个注册会计师能够咨询一下么?实在要是不想花钱,找个本单位的会计MM来问问,也不至于弄出这些让我这个三脚猫看出的财务数据笑话吧?找个银行柜台MM来问问,也不至于弄出2000万现金保险柜的笑话吧?
罗嗦了这么多,归结起来,就是一句话,该报道指出南街村企业快完蛋了,但是根本就没有能够给出证据。
因此,在我看来,南街村是给南方报业扣了屎盆子。作为一个以“道义,客观”自居的知名非主流媒体,不远千里,给一个内地农村企业扣屎盆子,我觉得实在是有些超出可笑的范围。
中国企业不容易,中国报业也不容易。报业作践企业的同时,也是作践自己的声誉。当无知者为你们欢呼的时候,你们并不光荣。追求和满足于让无知者为你们欢呼,是你们的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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