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跑跑与郭跳跳
跑得快与跳得高
看过凤凰卫视,为了博取收视率而做的节目“一虎一席谈”中“范跑跑”的节目,于是在范跑跑之外,又认识了一个名词,叫“郭跳跳”,这再次证明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网友们发明的这两个称法,都非常可爱,非常诙谐地道出了二人不同的品质。
不过,关于节目吾首先有第一个疑问:“节目在哪举行的?香港?还是成都?”如果是在香港举行的,那么范跑跑的路费谁解决的?我们都知道,目前正是期末考试期间,而在灾区正是灾后重建时期,范跑跑不在灾区老老实实地埋头于重建,或者做好本职工作,却跑到香港去做电视节目。是为了赚钱?是为了出名?还是为了什么?但是,至少,如果节目是在香港进行的,可以肯定,他必须牺牲掉至少3个工作日吧,但据我所知,中学老师可是差不多天天都有课的,没课也通常需要做班的。为了个人私利,就置学生的课业不顾,跑到电视上去抛头露脸,这是不是又一次的“跑得快”?
接着,吾有第二个疑问:“校长的电话是如何安排的?”为何胡一虎一连线就连到了?可见,乃是电视台事先已经与校长打通电话,然后,胡一虎才与之连线的,那以想必校长在与胡一虎通话之前,就已经在电话的另一头等待,至于等待了多久呢?我们不得而知。我们从常人的角度来考虑,一个校长,光亚学校虽然可能是一所私立学校,那么校长业务应该非常繁忙。电视台如何说服校长,在百忙之中,能够抽空来与电视台的节目连线呢?电视台,有没有对校长有所授意,校长说的果真是他想说的,亦或在电视台有所授意下说的?在电视中,校长表示不会开除范跑跑。但是,网上另有传闻说,光亚学校已经开除范跑跑。其中详情,亦不得而知了。
第三个疑问:“那个卢悦,号称心理学家的,只是灾后去了一下灾区,就好像自己受了虐待一样,他为何不继续在灾后做他的心理医生的工作,而跑到电视台来唱戏?”凤凰卫视给了他多少钱,让他从灾区“先跑出来”?他说,我们没有经历过地震,就没有资格评论与辩论,没有资格说别人,那他自己又如何有资格?那他们又为何把自己的经验,当作真理、当作价值四处言说,到处宣传?在地震当时,每个人的个人经历、个人感受当然不一样,做出一下异常的举动,也无可厚非。可是,这并不意味着,每一个这样的行动,都是可以用理性加以辩护的。
吾注意到,范跑跑在节目的自始自终,都是一副高高在上,自以为是的神情。或许,是因为他读得书多,掌握了真理,因此觉得自己有资格看不起人。在郭跳跳发言时,他往往是一副冷眼相讥的神情,一副不屑的神情,有位在座的嘉宾,注意到范经常在抖动他的腿,而且摄影师也曾捕捉到了这个镜头,并在节目在播放出来了(也许摄影师敏感地意识到了,范的这个动作是招牌性的)。相信这是范的下意识动作,而这种动作,一方面是为了让自己轻松,也就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紧张。另一方面,在吾看来,这种行为,或多或少有点流氓气与无赖气。不过,值得让人佩服的是,范跑跑第一次上电视(不知是不是第一次,但相信应该是第一次上凤凰卫视这种影响大的电视节目),居然可以表现得这么理性,这么有节制,相信这也是长期的理性与启蒙教化熏陶的结果。可见,教育可以使一个人更有修养,当然,并不一定使人更有德性。
写到这里,产生了吾的第四个疑问:“凤凰卫视为何要请范跑跑来做这样一个节目,用心何在?目的何在?”仅仅是为了赚钱吗?从一个普通电视观众的角度来看,这样一个节目首先就意味着:范跑跑事件,先把它价值中立化,不作价值判断,然后请两拔人,一正一反,来进行辩论。如果借用启蒙主义的语言,可以说,电视辩论节目,亦是一种启蒙的手段,可以促进观众理性地、多角度地思考问题。如果我们停留在这个角度,那么,似乎电视辩论节目是可以大加赞赏了。但问题在于,哪些事件可以拿来辩论?哪些价值可以拿来辩论?这才是关键的问题。如果说,一切事件,一切价值,可以拿来辩论,那么,推广下去,凤凰卫视甚至可以辩论这样一些事情:“杀人无罪?”、“抢劫有理?”……也就是说,客观上,电视辩论,是以一种道德虚无主义和价值中立为前提的,当一个社会,美好的道德总是遭到质疑时,这个社会就离崩溃不远了。
另一方面,凤凰卫视的精英立场是十分鲜明的,他们认为,他们提供给中国人的,是比央视“更全面、更真实的真相”,他们有着“更宽容、更公正”的立场。或者说,他们是启蒙者,而中国人是被启蒙者。因此,他们也就无法摆脱高高在上、自以为是的姿态,这一点,在“枪枪三人行”特别明显。而另一方面,市场经济的残酷的资本主义原则,也迫使他们成为资本的奴隶,当然,他们是自视为高级的奴隶啦。他们的嘲笑和启蒙心态,其实不过是高级奴隶面对低级奴隶的心态。好在,有些人根本不愿意做资本的奴隶,也就不吃他们这一套了。
我们从这个辩论节目发现,所谓“真理是越辩越明的”,完全是胡扯,事实反而是,“真理越辩越让人糊涂”。仅从这个辩论节目来看,很多人都会觉得范跑跑的形象要优于郭跳跳,于是就认为范有理了。我们承认,郭跳跳的表现当然不尽如人意,但是,并不意味着他代表的观点与价值观就错了,更不意味着范跑跑所代表的观点和价值观就对了。因为,由于表述人并不能总是以最好的方式来表达他自己的想法,所以,往往是表面占上风的,却未必是在理论上站得住脚的。郭跳跳就未能充分地展开他的观点,以至于,许多观众觉得,他只知道谩骂和指责,是假道学,是伪君子。不过,这也反映了在精英们多年的教化下的一个成果,以至许多一般人都倾向于赞同这样的观点:凡是高扬道德、鼓吹道德的,就是伪君子;伪君子比真小人更坏。难道,满口仁义道德的,背地里一定男盗女娼?鼓吹道德的人,就一定是伪君子?如果做不了君子,就一定要做小人?如果说做真小人是某些人的自由,那么是否意味着一切人都要以这些精英为榜样做真小人?难道在道德上严格要求自己,想要见贤思齐、向往神圣的人,都一定是伪君子?或许,这正是时代的悲哀,在一个缺少道义担当感的时代,真小人们就希望人人都是象他这样的真小人,只有大家一样卑鄙,才不会显得他特别卑鄙,如果有高尚的人,那一定是伪君子。这不禁让人联想到一句话:“在仆人的眼中,是没有英雄的。但不是因为英雄不是英雄,而是因为仆人只是仆人。”
最后,再回到郭跳跳。郭跳跳的问题,在于过于血性,太不理性。(参见张宏良《股灾和“范跑跑”,最先倒下的两张多米诺骨牌》)本来,正义和真理,是站在郭跳跳这边的,但他的表现,无疑是失分的。郭先生事后说,他“无悔愤怒”,当然无悔,对范跑跑这样的人,没有一个巴掌打过去,已经过他够客气了。不过,诡异的是,一旦接受他们的邀请,就意味着:范跑跑这件事情是可辩的,也就是说有争论的余地。这就已经让他们大进一步了。如果说,范跑跑要为自己的立场作辩护,那么郭先生也要为自己的立场作辩护,这叫什么事?这令人联想到法庭,控方要说明,某某有罪;辩方则力图说明,某某无罪。这背地里的逻辑,与精英们,为秦桧、李鸿章等人翻案背后的逻辑是一质的。表面上,是为了“澄清真相”,还历史以“另一副面孔”,实际上,是为了先“价值中立化”把旧的价值取消,再把他们的私货(他们主张的价值)塞进去,这一招叫“偷梁换柱”。
面对这一招,我们其实可以借用一下,既然你要解构,那就解构好了,解构之后,“一切都烟消云散了之后”,你既然可以塞你的私货,吾也可以提倡吾的主张。那就要比一比,谁的价值大厦,立的根基更扎实。郭跳跳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紧抱着他的价值观不放,而不肯先放下怀抱,委屈一下自己,象范跑跑那样,先下沉到人的“本能”,再从“本能”,反驳范跑跑的主张,再一步步建立自己的主张。好比说,不妨先感性一点,可以以退为进:范先生啦,我首先要佩服你啦,可以在地震时有那么快的反应速度,那么好的本能。如果是我,说不定比你慢多了啦。说真的啦,如果换了我在当时,我也无法肯定我会怎么做啦。不过,我可以肯定,事后,我一定会后悔,当时没有让学生们先走。其实,想到谭千秋他们,我总是会觉得非常惭愧。所以,我没有你那么好的口才和勇气,敢在网上发表“博客”,宣传“自己是一张追求自由和公正的人”,但地震来临时“一定先救自己”。
郭跳跳没有想到这么多,也许愤怒完全地占领了他,控制了他,使得他无法施展他的理性。这在自由主义和理性主义者看来,他已经失去了自由,沦为“激情”的奴隶。据说,理性主义者是任何时候都不动心的,泰山崩于前而不惊。也没有什么奇怪的,正是他们的理性这么发达,所以,他们可以中国的国企、银行卖光都不惊、藏毒分子在海外闹得那么厉害也不惊;可是,为什么,中国的青年学子一起来,他们就惊了?中国人抵制家乐福,与他们何干,为什么他们就惊了?网络上对王石一开骂,他们就惊了?中国的精英们,这种理性与非理性的双重面孔,值得我们好好研究。或许,他们早就掌握了“智慧”与“真理”,知道什么时候应该理性,什么时候应该惊诧和愤怒。那就是友邦,友邦需要理性,他们就理性;友邦需要他们愤怒,他们就愤怒。
但是,郭跳跳先生全然是不知道这些的,他就和中国普通的老百姓一样,没有谙熟精英们的双重面孔和论辩伎俩。他如同一只暴怒的狮子,随时都准备冲过去把范跑跑扑倒在地,其实我倒是颇希望看到这一幕的。血性,最终是要见血的。不过,也许把正义的拳头用在范跑跑身上,却可谓“杀鸡焉用牛刀”。所以,希望郭先生,保持并发扬血性,这一稀缺的品质,继续投入到社会主义建设的洪流和保卫社会主义的战斗中去。
范跑跑,跑来跑去,最终也不过沦为资本家的奴隶,当然,全球人民沦为资本的奴隶,这正是自由主义者们眼中的大同社会。当然,真正的有志之士,是不会满足于这样一种“猪圈的理想”的,所以,才有为民请命的人,为国捐躯的人,为保护学生而牺牲的老师,有为正义而咆哮的壮士,正是这些,是鲁迅所谓的国有的脊梁。郭先生,正是“为正义而咆哮的壮士”,因此,郭先生,将来也许不仅要跳,而且要跳得更高,跳得更好,跳得更优美!
不畏浮云遮望眼,
但有郭士跃云宵!
(来自作者博客:http://beingnon.blog.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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