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之主”栽了！

　　

　　（《信》专栏文章）

　　

　　赵景伦

　　

　　在华尔街上叱咤风云的大亨巨灵神们（Titans）栽了。原来在达沃斯经济论坛上发表宏论，畅谈全球经济，与会者洗耳恭听的前雷曼兄弟公司主席首席执行长理查.福尔德今年没有收到请柬。曾经做为达沃斯论坛的最高层“战略伙伴”，每年出五十万瑞士法郎的雷曼兄弟公司破产了。

　　

　　原美林公司执行长约翰.赛恩被美国商业银行的刘易斯炒了鱿鱼以后，取消了达沃斯之行。作为达沃斯常客，他原定于一月三十一日参加“未来的银行”小组讨论会。刘易斯併购最大的经纪公司美林，自以为得计。却因美林的巨额亏损，迫使他再度向政府伸手，祈求救济，甚至自身难保。

　　

　　随着赛恩被扫地出门，他的大手笔曝光：他不顾巨额亏损，居然在卖给美国银行之后，还给高级雇员发放四十亿美元巨额奖金。他还花了一百二十万美元装修自己的办公室。包括一条地毯八万七千美元，窗帘二万八千美元，一对椅子八万七千美元，摄政时期风格的椅子二万四千美元，六个装在墙上的烛台二千七百美元，私人餐厅吊灯一万三千美元，六张餐桌椅三万七千美元，特制咖啡桌一万六千美元，古董五斗柜三万五千美元(注)，羊皮纸字纸篓一千四百美元。丑闻曝光后，赛恩为此道歉，并且答应把装修费一百二十万美元还给美国银行。

　　

　　造成美国和世界金融危机的大亨们大手大脚惯了。花旗集团过去十五个月亏损二百八十五亿美元，并且接受政府救济和担保共计三千四百五十亿美元。居然有心思花四千二百万美元买一架特制达骚隼式7X十二座公司飞机。财政部长提名人盖特纳在参院听证会上，经参议员列文督促，给花旗打电话说，新飞机不能飞。花旗只好宣称它不会接受飞机交货。此前美国国际集团(AIG)拿了政府救济，却在加州度假胜地大肆挥霍，遭到国会谴责。大亨们仍然没有接受教训。被作家汤姆.伍尔夫称为“宇宙主人”的这一伙，有的已经栽进万丈深渊，却死也不曾醒悟。

　　

　　但是留在华尔街的人物进项仍然不菲。2008年对华尔街来说，是灾难之年，亏损严重。可是奖金照拿。全年奖金总额高达一百八十四亿美元，是历来第六大的数目，虽然不及前几年，却跟2004年不相上下。而零四年道琼斯指数还在一万点以上。有的银行家去年拿回家数百万美元，尽管他们的老板亏损数以十亿美元计。华尔街是不会亏待自己人的。

　　

　　奥巴马总统对此予以痛斥：拿了政府救济，却去发放巨额奖金，“极其不负责任”，“可耻”。参议员麦凯斯基尔提出议案：凡接受政府救济的公司，职员年薪不得超过总统，即四十万美元。参议员格拉斯里建议政府追回奖金。他说，若是在日本，公司主管干了像华尔街大亨那样的事情，他们或者切腹自杀，或者向董事会和全国深深鞠躬赔礼道歉。但是这里是美国！华尔街肥猫拿了政府救济发奖金，并不脸红。据调查，十名金融业从业人员当中，有八名拿到奖金。而他们当中有百分之四十六认为他们拿得不够，还应该多拿一点！他们头脑发昏。他们拿的奖金比大多数美国人一辈子赚的钱还要多。

　　

　　前纽约市长朱利亚尼替肥猫们辩护说，削减奖金，他们就不去或者少去餐馆和商店消费。也许有些人因奖金削减而减少消费。高端消费的确大幅下降。主要是因为华尔街不景气。但是要刺激消费，给低收入家庭减税和其他资助，比用纳税人的钱给银行家发奖金，有效得多，也更加公允。

　　

　　也有人说，发奖金为的是让能人留下来。纽约州司法厅长库欧莫说得很不客气：你根本不配拿奖金。你想到哪里去？你要走，请便。

　　

　　不过给世界带来灾难的“宇宙主人”，已经无颜以高姿态出席达沃斯论坛。除福尔德未被邀请，赛恩自动退出之外，AIG 已经放弃不再做高层赞助商。高盛首席执行长布兰克范恩仅派出他的副手。花旗作为“战略伙伴”，仍将派五人出席。但是减少了许多随从人员。参加者也要节约，从苏黎世到达沃斯，乘直升飞机，选择单旋翼而避免更快的双旋翼飞机，可以节省一半—每位从八千五百美元减到四千二百五十美元。黑石集团首席执行长史蒂芬.施瓦茨曼和摩根大通的主席首席执行长杰米.戴蒙仍然出席，却不能跟德国超级模特儿克劳迪亚.习佛合影了。因为德国出版商布尔达今年不再带习佛来达沃斯。

　　

　　今年主导达沃斯论坛的是政界人物：中国的温家宝，俄罗斯的普金，奥巴马派出他的亲信瓦勒里.贾瑞特。风头也属于最早预见严重衰退的经济学家纽约大学的茹比尼和耶鲁大学的席勒。

　　

　　在华尔街上，拿起电话，三分钟就能够赚进五万美元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大亨们的资产也大大缩水。2008年初，花旗集团的潘迪特拥有本行股票三千一百万美元。如今只值三百七十万美元。赛恩在美林的资产一年前值二千八百五十万美元。现在只值六百五十万美元。高盛的布兰克范恩一年前拥有的股票值四亿六千五百万美元。现在只值一亿六千七百万美元。美国银行的刘易斯拥有本行股票一年前值一亿二千一百万美元。如今只值一千八百五十万美元。这些数目仍然颇为可观。

　　

　　哈佛企业管理学院曾经有学生向教授抱怨年薪一百万嫌少。现在还想在三十岁就赚大钱，显得荒唐。“宇宙主人”们栽了。他们当中许多人仍然是富豪，超级富豪。但是已经风光不再。他们还会东山再起吗？

　　

　　（注）公众对此反应最强烈。Commode 人们原以为是座椅式恭桶。不对。是个柜子。赛恩特别为此道歉。

　　

　　另外，“宇宙之主”当中还包括以“庞齐骗局”吃掉投资人五百亿美元的笑面虎伯纳德.梅多夫。也是创纪录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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